争议洋河无忌微商模式：“传销”还是“卖酒”

“洋河无忌(即江苏洋河酒厂股份有限公司研发的一款微分子白酒)半年实现销售过亿，绝非偶然而是必然。” 上海微阵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微商团创始人郭俊峰的一篇博文为洋河无忌项目交出了一份亮眼的成绩单，也引发了业内有关白酒与微商嫁接的遐想。但部分洋河无忌代理商的真实状况却与业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近日，有洋河无忌项目代理商向《中国经营报》记者透露，洋河无忌运营体系不顾终端销售，管理混乱，且疑似传销。以层级代理模式为主体设计的运营模式以及为该模式定制的奖励机制，使得部分代理商忙于“拉人头”，无暇“卖酒”。对此，洋河股份(002304.SZ)方面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洋河无忌项目组的代理模式在目前微商管理中较为科学，扩充人员是为市场销售打基础。白酒营销专家晋育锋告诉记者：“白酒与微商的嫁接，目前来说刚刚开始。洋河作为白酒行业第一个全国范围内推出产品尝试微商模式的企业，在创新性上应该给予肯定与鼓励。但新模式在摸索过程中出现的违规甚至擦边球行为，需要洋河股份立即矫正，以带动营销新趋势的发展。”“割韭菜”模式?近期关于洋河无忌这款产品的质疑声越来越多，部分代理商对记者表示，洋河无忌项目管理混乱，市场无序。但事实上，自发布以来，洋河无忌这款产品就受到了微商团队的热捧。有代理商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2017年11月，洋河无忌项目刚刚发布不到一个月，已经有2000多加盟商加入到该项目中。同时，根据彼时的招商文件显示，洋河此次进军微商，斥资2000万元，意图开展电视广告、网络投放、大咖背书、明星演唱会、网红矩阵等五大宣传。尽管并没有见到洋河无忌大规模的相关投放及宣传，但根据洋河无忌运营团队——上海微阵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郭俊峰透露，洋河无忌项目上线仅仅半年的时间，已经“实现销售过亿”。不过，部分代理商的状况却与之相反。某CEO级别代理商告诉记者：“洋河无忌这款产品其实不错，但在市场推广过程中，除了品牌影响力，在其他方面洋河并没有提供相应的帮助。出现同地区代理商低价甩货的情况，扰乱市场秩序，运营团队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目前，算上自己的初始投入，加上后来拉别人进来的投入，总共20万元的货物，都囤积在我这边。”对于部分代理商的质疑，洋河方面表示，洋河无忌项目组有独立管理系统，同时有市场秩序部门监督，针对个别反映的乱价问题，公司非常重视。但有城市合伙人级别代理商告诉记者，在面对乱价问题时，洋河只是“象征性”地发布通知，并没有实质性动作。而这种秩序混乱与洋河无忌的层级代理制度不无关系。根据此前洋河无忌项目官网渠道的加盟商透露，洋河无忌的加盟商分为5个级别，分别为城市合伙人、CEO、加盟商、总代和会员。最低拿货价对应的是135元、135元、149元、179元、199元。其中，CEO和城市合伙人的主要区别在于，城市合伙人能够享受其指定城市每瓶酒的分成，对想要加盟的人来说诱惑力比较大。洋河无忌项目CEO级别代理商杨树薛告诉记者，这种模式下，就形成了一种“割韭菜”的局面：“洋河无忌半年销售一个亿是可信的，但这并不是终端销售的成绩，而是层级模式带来的效益。底端代理商投了钱，企业和高端代理商获益，而洋河又不管终端销售，而底端代理商大多是一些小型零售店，投的钱也不算多，最后就成了‘韭菜’，不了了之。”上述城市合伙人告诉记者，洋河无忌在市场上的销售情况很差，还是需要依靠总代自身资源进行售卖。“酒卖不出去，肯定造成积压。项目组就会叫你推荐其他人做这个产品，推荐一个人有一定的奖励，总代只能依靠这种方式赚钱。至于酒能不能卖到消费者手里，项目组也没有什么政策。”他说。同时，洋河无忌项目频繁地更换运营公司也遭到了代理商的质疑。记者通过代理商提供的资料发现，洋河无忌项目的业务拓展由上海微阵科技有限公司负责;2018年6月，线下收款账户信息更改为上海熊抱商贸有限公司;8月25日，线下收款账户信息又更改为上海梦无忌有限公司。对此，洋河方面对记者表示，洋河无忌项目由洋河股份数字化运营中心直接管理，并与上海微阵科技有限公司联合运营。上海梦无忌有限公司为上海微阵科技公司旗下子公司，子公司的成立也是为了更好地管理运营无忌项目。上述城市合伙人告诉记者：“我是最早一批投资的，1万块钱成为CEO，推荐了几个人成为了城市合伙人。这个项目一开始确实是打着洋河直做的旗号在宣传，我们做酒水的都希望抓住这个商机。最后发现不是酒厂在做，那不就是欺骗吗?”涉嫌传销?除了管理混乱之外，关于洋河无忌涉嫌传销的质疑声也不绝于耳。记者了解到，洋河无忌采用层级模式架构，按自然月度内累计订满上级数量可升级。此外，加盟商推荐3个直属加盟商可升级为CEO;CEO推荐3个直属CEO可升级为城市合伙人。不同层级之间的分工不同，享受的红利也不同。其中，管理层属于领袖地位，享受领导奖与团队业绩奖励;批发层的分工为组织、构建团队，收入来源是货物差价与推荐奖;动销层则是最底端的卖家，主要收入是货物差价。在洋河无忌代理商提供的培训资料中，记者注意到“成为加盟商，月月零花钱过万”“成为CEO，一年赚一辆奥迪A8”等标语呈现在最醒目的位置。同时，加盟商、总代、会员向公司推荐CEO级别的代理商时，还会有21840元的一次性奖励。杨树薛告诉记者：“在洋河无忌的培训当中，介绍产品也就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其他时间都是在给洗脑，强调‘拉人头’。奖励信息全都是关于‘推荐’，与传销无异。”而针对这种质疑，洋河方面表示，洋河无忌项目组的代理模式是目前微商管理中较为科学的代理模式。无忌项目组半年销售过亿是每个代理商用心经营产品的成果。直销专家胡远江告诉记者：“根据国务院颁布的《禁止传销条例》第二章第七条的内容，组织者或者营运者通过发展人员，以发展的人员数量为依据给付报酬的，或者要求被发展人员认购商品或交纳费用的、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上下级关系并以下线业绩为依据给付上线报酬的，都属于传销行为。”记者针对洋河无忌项目模式是否涉及传销这一问题，拨打宿迁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进行咨询。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洋河无忌项目的业务拓展、微商代理招募由上海微阵科技有限公司负责，主要代理商群体也集中在上海，宿迁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无权开展调查。记者随即联系上海市普陀区市场监督管理局，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根据相关群众举报，对该案件已经在持续关注中，相关细节不便透露。胡远江告诉记者：“微商一般都采取分层级的销售模式，这种主体设计很容易与传销混淆。目前洋河无忌这种模式是否为传销尚无法定性，最终要看公司管理部门的裁定。但可以看到，该项目的发展模式已经与酒类销售渐行渐远了。”晋育锋也表示：“如何实现白酒与微商模式的嫁接，整合微商模式的人头资源，在白酒行业来说刚刚开始，处于探索阶段，所以出现质疑与否定很正常。但对于相对封闭、传统与落后的白酒行业来说，洋河无忌项目起到了引领和带动作用。对于新模式的探索，不同的合作团队会有不同的发展思路，出现一些不规范的行为也在所难免。在探索过程中，这些不规范的行为要逐步予以改进。这样才能打破白酒企业旧思维的惯性，促进行业整体创新力的提升。”